榮耀黃埔 陸官44期金門深度懷舊之旅
官校44期 杜德成學長/提供
2024年6月16日,是黃埔軍校「百年建軍、百年建校」的輝煌日子,特別的日子,應該辦個與之相配稱的活動。陸軍官校44期同學會是個七旬老人樂活團體,但是冠上了番號、序列,就與軍校校友會掛了鉤、聯了結,身上自然散發出老驥伏櫪的「黃埔味兒」。秘書長沈孟訥提前半年就著手預畫,經多方折衝,最後表決通過副會長王立中的建議,以「榮耀黃埔、禮讚金門」為主題,四天三夜的時程,前進金門,走一趟深度懷舊之旅。消息登出,三山呼應,反應熱烈,有個好的開始。
金門,是我們熟悉的地方,此活動定性為「深度懷舊」,當然要有別於民間的行程,首個需要是「金防部」的大力支撐。秘書長沈孟訥特別費心,先獲得校友會的贊同,行文「陸軍司令部」同意,再向金防部提出我方需求,包括登高太武,「毋忘在莒」靭石前歌頌歡慶,以及「先烈公墓」的懷思悼念,盛邀參加晚間慶祝餐會,參訪擎天廳的時程安排,實兵展示240大砲的操練等等。還包括了金門縣政府也傾力配合,除派觀光處許處長及科組長參加第二天的晚宴,還派人做了「金門老兵返鄉活動」的簡報,另贈送1箱金酒助興,每人送了個3C傳輸接頭,有情有意。與此同時,秘書處密集開展旅行社的評選作業,包括航班、飯店的安排,慶祝餐會的場址、行程費用等等。這一連串繁冗龐雜的瑣事,其間遇著千般困點難點,秘書處都智盡謀索,事事迎刃而解,為整個行程注入了活力,使得這回金門行旅在天時、地利、人和的實境下,好評鵲起,做到了人人滿意的程度。重點陳述如次。
一、三區融合、協力,計畫週詳、慎密,服務細緻、到位
一次上百人三區聯動的行旅活動,因成員分佈在台島各個角落,協調連絡不易,再加上去金門深度懷舊的因素,部份行程還參入金防部的協力,不確定因素的增多,無形中給承辦人很大的壓力。秘書長沈孟訥大將之風,一肩挑起大樑,加之三區會長、幹部的同心協力,併肩合作,每位理監事都發揮了超強功能。籌劃期間,人員增減、航班安排、行旅協調,交通配置,諸事繁雜,都須經過細密部署,詳盡規畫,方方面面,馬虎不得,在大伙通力無間,合作無隙之下,整個行程流暢、圓滿。看看南區會長「陳省盱」為此次旅程下的評語,可以代表整團參與者的心聲:「如此周詳縝密的計劃,豐富多彩而不緊湊疲累,回憶往昔也填滿嶄新的頁篇;讓每位參與者都滿載而歸,不虛此行,深深感謝總會長志傑,副總立中,秘書長孟訥;您們的付出,同學們永記不忘」。讓我們看看究竟這次懷舊行旅有那些值得稱頌的事兒。
(一) 創建三區旅遊人數最多、滿意度最高之「112障礙」
總會長劉志傑自2023年初履新後,即以「融合、服務、關懷」為宗旨,親力親為,愛心普及,尤其在副會長、秘書長的輔佐下,南北奔走,凝聚了精神力量,黃埔同學本是同根生,是沒有血緣的親情,多往來,多交流,是好事,為三區開創了新的大格局。為了慶祝陸軍官校百年校慶,預畫「銀髮百人巡金」的想法出台了,立馬啟動組織機制,三區聯動,融合協作,幹部率先,激發熱情,期振新猷,一句「您登記金門行了沒?」,瞬間登上了熱搜排行榜,也成了老友日常見面的招呼語。
今年2月18日南區春酒宴席,陳永茂夫人在會場登上了名錄,成為第100位「訪金」的幸運兒,為達標「百人巡金」,揮出漂亮的一擊。總會長劉志傑迅即發了紅包,全場給予熱烈的掌聲。最終訪金人數計達112員,可謂44期同學精誠團結的新氣象,新氛圍,創建了三區聯動旅遊活動難以跨越的「112障礙」。
(二) 金防部的全力支持,懷舊、舒適、安全
此次深度懷舊行旅,金防部不僅在行程安排上全力支持,並在關鍵節點,指派副指揮官周少將、副主任趙上校陪同,包括1.慶祝母校百年慶祝晚會,致贈1箱金酒助興。2.擇選訪問擎天廳的日程,讓我們有充分餘裕的時間參觀,指揮官還親臨會場致詞,並致贈紀念品。3.登高太武山,為防杜銀髮族群意外,增派衛勤人員及車輛在場侯命,發揮了作用,有三位同學、眷屬因體力透支,為安全計,搭車下山至會合點。4.因天候下雨,準備了薑湯去寒,暖心動人。5.特別安排240大砲的實兵實地操作,讓我們有不虛此行的深刻印象。現場除衛勤支援外,還準備了茶水點心,盛意十足。
(三) 親友參與者歷年最眾,身障者堅持同往,親享同學之樂
這回金門懷舊之旅112人中,迎來了7位貴客,是對我們團隊親愛與信心的具體表現,包括兄弟姐妹,牽手家人,鄰朋好友。北區的「舒人文」夫婦攜行甫自美返國的女兒及二位外孫;「趙錕賢」夫婦敬邀36期學長夫人王玉參訪;「孫立忠」大哥,80歲,係紐西蘭返台僑民,現為北區登山社之友;「陳漢明」手足情深,帶著堂弟陳愛明同行;南區「沈小偉」情深骨肉,領著小妹沈小春快樂出帆。此外,二名身障同學,北區「劉明叔」因腰椎盤凸出,不良於行,雙手執雙杖,毫不氣餒,也不叫累,使盡最後力量,走完行程。南區「曾錦海」因重度中風,休養好一陣子,尚未完全復元,就迫不及待報名,慢步趨前,踏訪金門。
值予重視者有三,南區張啟昇遺眷「鄭玉螺」夫人,早早就報了名,勇奪黃埔遺眷參加三區旅遊活動的頭采。另有二位重症者,其一為北區「藍茂雲」,是抗癌鬥士。2014年10月,獲悉肝纖維化嚴重,無法查明成因,與肝癌和平共存迄今。2016年11月由肝癌引發胃靜脈曲張,大口吐血,住院療癒。2017年10月復發,益發嚴重,血紅素值降至6 (標準14-18),治療後方緩解。2023年3月,醫師測評帕金森症3級,今(2024)年5月升至6級。他年前己來訪金門二次,此次仍堅持參加,他說:「不為別的,因為有同學的地方,風景才是最美的」。其二為南區「粱春霖」,是眼盲耳聾的孤勇者。年青時耳膜不慎受損,致雙耳僅略聽一二。 另受腦部腫瘤壓迫視神經,導致視力右眼0.1,左眼0.01。艱難之路,唯勇者行,是誰說孤獨者不可榮光,是誰說站在光裡的才算是英雄。他倆夫人陪同訪金,亦步亦趨,十餘年來長侍在側,心手相連,不棄不離,著實讓人感動,可謂黃埔眷屬的典範。。
(四) 慶祝晚會,行禮如儀,歌舞昇平,開懷暢飲
6月16日,是母校百歲慶生之日,特別在金湖飯店安排一場盛大的晚宴,席開12桌,為了表達盛情隆誼,亮點事兒有三,第一是秘書長特別發出邀請函,請金防部長官等外賓;其次是 南區會長陳省盱除代表南區致贈兩箱金高酒外,其夫人羅荊蛾表示,特別的時辰,要飲特別的酒,大手一揮,贊助甫出酒廠榮耀百年紀念酒12瓶,具有非凡的意義;第三是在籍金門的嚴辰生、顏克力也不含糊贊助兩箱金高酒,供同學暢飲。第四是旅行社概捐3箱金高酒。第五是金防部、縣政府各捐贊助乙箱金高酒。最後是北區除贊助乙箱紅酒,並贈加菜金七千元。
接續主持人梁又平行禮如儀,先請會長劉志傑致詞,接續是來賓,然後是明(2025)年6月16日畢業50年返校的衣帽評選作業,接著餐會正式開始,沒會兒,滿室的吆喝聲、叫囂聲、吵雜聲,還原了軍人本色,是如此的親切、熟識、玩味。有句話說的好,「找一個理由,去和同學見一面,不管混得好,還是混得孬,只想看看彼此,一聲同學,一份關切,情誼綿長。」
(五) 快閃機場,榮耀黃埔,禮讚金門
「快閃」是個輕快愉悅的新鮮活動,在慶祝母校百歲生日的起始時刻,由一群銀髮軍叟唱歌載舞,分別在台北松山、台中青泉崗、高雄小港等三個機場,唱頌了校歌,歌聲雖蒼桑老勁,歡樂的氣息卻感染了候機間,帶給周遭人群陣陣的驚喜。分批抵達金門尚義機場後,全員齊聚一堂,再次進行了「榮耀黃埔,禮讚金門」的快閃演出,聲勢浩眾,將銀光之力揮灑的淋漓盡至。
二、固若金湯的懷舊之旅─坑道、碉堡、沙灘、軌條
金門本海上孤島,固無可得,至1949年,國軍駐軍10餘萬人,經之營之,以戰以守,逐成為反共最前線之堅強堡壘。二年的部隊輪防,也注定吾輩灼灼韶華,少則2-4年,多則8-10年,在此孤身度過。吾輩金門的軍旅生涯,滾滾風塵,寒暑交替,櫛風沐雨,披星載月,不僅成就了它在國共鬥爭時期的燦爛光輝,也成為全球民主陣營。
民國六十四年九月,我期畢業568人,甫出校門,即遇兩岸弦緊時刻,約半數同學,立刻背著黃埔袋,渡過黑水溝,踏上了「金門列嶼」戰地,抱著「捨我其誰」的承擔之志。孤嶼、近灘、碉堡、坑道成了我們日常棲身之處,與生活息息相關,金門與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思緒,也牽拌著我們一生的榮辱。
(一) 毋忘在莒,靭石蘶峨;忠烈公墓,墳塜如潮
金門,彈丸之島,由12個孤嶼組成,面積 150 Km2,誰也不能想像,近百年來,金門的百里山河,發生了三次戰役(古寧頭戰役、九三炮戰、八二三炮戰),灑盡了青春熱血,驗證過砲火洗禮下的白骨蔽野、生靈塗炭。馬革裹屍,魂歸狼煙,這是軍人豪壯的選擇。太武山頂,毋忘在莒,勒石巍峨;太武山麓,忠烈公墓,墳塜如潮。悲壯的意志刻在了吾輩的心靈深處,悲淒的歲月也紥實地刻在金島方寸土地上。悲哉!壯哉!太武天地英雄氣,千秋尚凜然,向金島英雄烈士永垂不朽致敬。
6月16日,母校百年校慶,午後時分,掀開了禮耀金門的活動帷幕,登高太武。天空中飄著絲絲細雨,略帶寒意,卻無法動搖銀髮軍叟的意志,個個展現不畏不懼之心。太武山下,副指揮官周少將介紹行程、週遭環境、衛生勤務等等,接著約一個時辰的登高步行,抵達「毋忘在莒」靭石前,登高望遠,心意飛揚,大家很自然的排了隊形,拉起了紅布條,先唱國歌,接著校歌,詠頌禮讚,蒼老力勁的歌聲,在山間蕩氣迴腸,每個人心中激動不已,己經分不清臉上流淌的是雨水,還是淚水。下山後,到「先烈墓地」墳塜前致意。海風嗚泣,墳墓底下的忠勇烈士和墓碑前的遲暮老兵一起都聽到了。默哀悼念,先輩的淚滴和吾輩的的淚滴有著不同的重量。
(二) 穹窿岩頂,廣袤幽邃─擎天廳
6月17日,一大早參訪的行程「擎天廳」,是場重軸戲,在金防部慎密安排下,指揮官李中將親臨現場致歡迎詞,還送了紀念品,禮數到足,特別感恩。之後,步進坑道,涼風徐來,舒適愜意,心情頓然暢爽。一踏入大廳內,
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懸貼於半空花崗岩壁上的紅漆大字「擎天廳」,氣勢磅礡,筆力雄健,與花崗岩之穹頂相互輝映,可謂「擎天、穹窿」兩崢嶸,震懾人心。擎天廳於1973年7月建成,深掘於太武山腹,迄今年近50,然其內部設施,歷久彌新,與穹窿大啟之日,未減分毫,現今仍是金門最閃亮的王冠明珠。廳堂寬18 M,高11 M,長50 M,美輪美奐,可容千餘人,居座其間,舉目所及,霞光交相折射,亮眼奪目;與鄰交談,言詞清楚明晰,聽聞無礙。擎天廳迄今仍能飲譽中外,引人嘆為觀止,非僅人力巧而奪天工,實是我輩先賢,精誠所至,金石為開,震天撼地的典範樣式,不僅可正告於當時,亦可垂信於未來,久久遠遠。
(三) 坑道,鬼斧神工、藏納九地之中
在金島戰備建設中,讓人印象深刻的,是太武山腹一條條四通八達的地下坑道,宛若地宮迷蹤。如此雄偉浩大之工程,是數以萬計的英勇前輩,無間風雨,晝夜砰磅,足胝手胼,忘餐廢息,浸透了拼鬥的熱淚,灑滿了勞動的汗水,不知葬埋了多少英魂,艱辛困苦換取而來的成果,有著令人不得不驚嘆的魅力。
瞿山坑道,串連海陸,氣勢壯闊。1963年開挖,費時3年,坑道長101 M、寬6 M、高3.5 M, 旁有水道357 M、寬11.5 M、高8 M,可容納小艇42艘,是因應戰備補給需要而構建,現因階段性任務完成,移交給金門縣政府活化運用,每年10月,別開生面舉辦「水上音樂會」,成了知名的觀光景點。今日,花崗岩山依然剛毅矗立,觀光客怡情的在山腹坑道穿越而行,此情此景,再堅硬的花崗石塊,大概也會承受不住地下英靈歎息的吹拂,崩塌在戰士的精神疆域中。
成功坑道,1980年構建,海灘防禦坑道。長560 M、高2 M、寬1.2 M,南區陳省盱會長在金中守備區聯兵旅長時,因應M41戰車換裝,新建幾個戰車掩體坑道,如今仍續昂首挺胸,毅力不搖的面對著閩廈,仿佛還在擔負著任務。看看這張身孤身海岸岩邊席坐,面海凝思的照片,這趟金門懷舊之旅,肯定沒有白來。
瓊林戰鬥坑道。1968年開挖,1978年改建為水泥保固,長1413 M、深6 M,有12個出入口,在全島同命的氛圍下,瓊林村內地下坑道四通八達,我期劉建民適逢連長任內,負責改建水泥坑道任務,约長達1年時間,完成後,再轉戰花崗石醫院。如今的瓊林戰鬥坑道,已成了金門一張閃亮的名片,到訪此地的遊客絡驛不絕,對當年建構坑道的戰士而言,也算是一種慰藉。
馬山觀測坑道。距對岸僅2公里,是最靠近大陸的據點,有「天下第一哨」之稱。坑道長175 M,高2.1 M,寬1.65 M,內部儲備有戰備物資,天氣好時,可直接目視大陸的角嶼、大嶝、小嶝等島嶼。劉明叔時任連長時的首要任務,就是建築這條坑道,今日重遊故地,感覺特別濃郁。
(四) 碉堡,錯落山腹;雷霆陣地,身藏岩盤
小金門有勇士、鐵漢、將軍、沙溪等四大碉堡,限於訪程時間,僅走訪了沙溪堡,這是一個島上陸地的突出部,可眺望大膽、二膽、檳榔嶼及廈門,因應戰爭需要,駐防一個加強排的兵力,構建了地下網絡的坑道,儲存了大批火器及彈葯。為了吸引遊客,還蓋了條長長的木板步道,在延伸部加建了觀海涼亭,成為旅遊打卡的觀光景區。
另一個旅程重點是金防部安排的240大砲的操作,砲陣地半隱於花崗岩基盤中,地扼險要,雄據海角一側,鎮守金門海疆,拒敵於海上,機先於千里之遙,240榴砲又名雷霆火砲,射程2萬1000公尺,威力驚天,砲壘上寫著「雷霆」二字,意謂:「雷動九天平四海,霆威十地震八方」。同學陳漢明即曾在金門任大砲連連長,重返舊地,感觸良深。
(五) 沙灘,軌條砦,殘陽血紅,是金門最美麗的風景線
嚨口海灘位於金門蜂腰,三層條條用鐵軌做成的柵欄,佇立在安岐、嚨口的海灘上,歷經歲月洗禮,雖然軌條上遍佈蚵殼,惟仍以孤傲的姿態佇立著。1949年10月25日,共軍利用暗夜,選擇在此處登陸,兩軍廝殺,彈如雨下,屍填嚨口灘頭,血染近岸水際,慘烈程度可想而知,大大地喧染了「古寧頭戰役」的功業。殘陽夕照,紅光輝映著美麗的沙灘,從遠處看,海天染紅一線,更增添了幾許古戰場的肅殺之氣。
值得一提的是,副會長王立中適逢連長、營長任內,駐防金西守備區,安岐、嚨口、古寧頭一線正是他的防區,基於任務關係,對古寧頭戰役的經過瞭如指掌,講起故事,說的比導遊還生動,行見參訪之時,詳盡的敘述了共軍來犯的方向,嚨口灘頭的防禦部署,還原了古寧頭戰役的真實情況。
三、乘興而來,盡興而返,不虛此行,期待來日 2023年,台灣人「江松長」拍了一部短片「金門」,他以金門人的日常生活,細膩梳理台灣與中國的歷史糾葛,剖析戰爭與人類之間的關係,一躍登上了奧斯卡的世界舞台,獲得最佳紀錄短片獎的殊榮。整部影片最吸睛的,莫過於片頭那段停駐在歐厝沙灘的「沈睡坦克」,)一輛老舊、破損、重銹、有一半埋於沙灘裡的戰車,一眼就可以看出它那凄楚滄桑的背景故事,就像似在低訴著吾輩軍旅生涯的點點滴滴,深刻於每個人的內心。四天金門行腳懷舊之旅,愰眼即過,感觸良多,到了說再見的時刻,離別是經常的,心情是放達的,在機場給彼此一個擁抱,青春已逝,年華已老,一聲珍重,一句祝福,感同身受。讓我們共同期待下一回三區聯動的知性之旅。